估值90亿美元的独角兽轰然倒下，投资人说：风投本身就是为失败而生的
针对Theranos公司饱受质疑的血液检测技术， 32岁的创始人兼CEO Holmes已经承受了数月的负面压力。现在，她的公司正面临联邦检察官及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正式调查。
政府和证监会都想知道同一件事情：Holmes到底有没有通过非法欺诈取得90亿的估值?
对于硅谷圈外人来说，Theranos的危机不但难以置信，还非常令人费解。一家拿到近乎1亿美金融资的公司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巨大的骗局?在证监会官员登门前，她的投资者们怎么会看不出任何端倪?我找到几位资深风投家谈了谈他们对于发生Theranos这类情况的想法。显而易见的事实是，风投本身就是为失败而生的：他们整个商业模式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，10个投资里有9个会失败。但正是那第10家，会是Facebook或者Uber，带来无比丰厚的收入。
然而， 和投资对象逐渐走向破产，或者承诺的大愿景蜕变成了小点子相比，跟眼看着种子选手沦落成《华尔街日报》的负面头条还是有很大差别的。
“当我们开始投资一家公司的时候，我们相信他们一定会成为行业巨头，会改变世界，” Kleiner Perkins的GP TedSchlein说，“但现实是他们绝大多数并不会——那笔钱也许只是用来救急或者搬新址。”
Theranos的危机发生得太不是时候。就像Benchmark的GP， BillGurley上周在博文里说的，我们正在见证一场风投市场“翻江倒海似的变革”。想要生存下来，Gurley建议独角兽公司尽快达到正向现金流，而Theranos离这个目标渐行渐远了。
我采访的投资者中没有人投资过Theranos，他们也避讳直接评论这家公司：这家血液检测公司是公认的没有巨头VC参与决策的。但是他们的言论都指向投资高速发展初创公司的巨大风险。
任何事都不在你的掌控之中
与每位投资者的谈话都由这样一个真理开始：风险投资中几乎不存在可以被你掌控的事情，特别是初期 。我问了所有采访对象一个问题，投资项目进展“按照计划来”的情况多吗?答案是一边倒的，回答都是“从不”。
“你永远不会抱着创始者不会成功的心态去投资一家公司，”Homebrew的Hunter Walk说，“但是你必须要准备好面对一大堆的未知事物”。
Greylock的Josh Elman把风投的未知情况分解为三个大赌注：这家公司是否还有融资空间?创始人的创意能否在竞争激烈的市场分一杯羹?创始人是否拥有把公司带向成功的资源?
如果VC对以上三个问题都有足够自信——就像当初投资者们看待Theranos一样——那么这家公司大概就是值得投资的。
“你必须要相信他们可以创造别人办不到的东西，”Elman说道，“作为一个投资者，你只能选择你当前要走的方向——虽然不一定是正确的方向。”
你不会永远在场
投资者会在初创公司身上做一定程度的研究，但是他们不能知晓一切。FreestyleCaptial的Jenny Lefcourt视市场调查为她工作的一大部分，但是她说总归要对一些调查对象达成信任。“所有的投资项目都会有风险，投资大牛们会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愿意承受什么风险，以及为什么，”她补充道。
积极的投资者会参与决策，并且尝试对一家公司产生影响，但是最终还要看公司的管理团队，Redpoint的Tomasz Tunguz说，“你可以收集和贡献想法，但是你只能是抛砖引玉，最终还是要公司的管理团队来拍板执行。”
为了避免措手不及的问题，投资者能做的只能和该公司团队保持相对频繁的交流。然而不参与公司日常运营意味着投资者必须相信他的投资对象，没有参与到不可见人的勾当里，Greylock Elman解释说。
“你可以任意查看各种材料，进行各种面谈，但是一旦人真的要欺骗你，你什么也不会察觉到，”Elman说，“就像婚姻一样，背信弃义会在你毫无防备时候的发生。”
高速发展意味着绊脚石还没显露
在投资一个能“改变世界”的点子的过程中，认清“善意的谎言”和“真正的谎言”的界限其实很难。有位投资者把Theranos身上的监管问题等同于Uber和Lyft对传统打车行业的冲击，尽管Uber和Lyft存在不少违反(现有)法律的现象，但仍然不能阻止投资者对他们的肯定。
再来看Theranos，很明显它已经越界了——当你在开辟新市场的时候，挑战和难点就在于弄明白具体的界限在哪 。
“这完全是灰色地带，”他说。
跟已经被正式报告、指标和第三方审核人员规范化的公开市场不一样，初期的自由市场是单纯“建立在信用”之上的，这种信任势必伴随着大量质疑，MeritechCapital的GP MaxMotschwiller指出，当创始人递给他一份损益表或用户指标时，Motschwiller总是会考虑到这些计算当中可能存在的经意或不经意的潜在错误。
“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，投资就有可能会落入作假和欺诈的范畴，”他说。“在这个行业里，我们总是要承担信任他人的风险，但庆幸的是大部分企业家的初衷是正直可靠的。”
当你意识到不妙的时候，往往已经晚了
虽然也存在投资者完全抽身的情况，但是非常罕见。就算投资对象在技术或发展上造假已经坐实——可能Theranos也属于这情况——受访的大多数投资者说这个时候那些资金已经是沉没成本了。大约三分之一的投资条款清单会有赎回条款这一说，如果情况持续恶化，投资方可以回购股份，然而这很少会被真正实践。到了需要执行条款的时候，该公司往往已经无力偿还了。
“我所知道的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。这个过程太冗长，太耗费资源，而且据我估计，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拿，”Lefcourt说。
如果一家初创公司陷入了濒临倒闭的危机中，这个时候投资者有很大的可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。 Homebrew的Walk说，他发现在任意时刻，他至少有一名创始人在面临重大的问题。他的任务就是决定是该放手让创始人解决问题，还是该及时“拉响警报”。
“我觉得这就像带孩子，”他说。“如果我有一个四岁小孩，我会希望教导她一些事情。但如果眼看一台钢琴要砸到她身上了，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教她万有引力，而会赶紧把她推开。”
在市场萧条时期，还会有更多的钢琴砸下来。当我指出这一点的时候，大多数VC会这样反驳：“伟大的公司可能在任何时候发芽。”然后指出Uber系的成功创业公司，比如Airbnb就是在上一次经济衰退时拿到融资，投资者会说他们的明日之星是能够经受有史以来最大的市场考验的。
如果你在一年前把这套逻辑运用到硅谷对Theranos的期望上，兴许今天Holmes和她的血液检测公司会让所有人惊讶。
“有潜力的公司会成为伟大的公司”，Elman说，“如果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，他们会领悟出来的。”【责任编辑/杨震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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